船人乡愁丨布鞋

2015-12-21 10:11| 查看: 4617| 评论: 16

周末的时候与某位船人闲叙，说好久没有回家，甚至不敢给孩子打电话，怕孩子会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心中一紧，是的啊，船人多漂泊，柔情男儿苦累自知。又是一年年关将至，你是否已拿好了返乡的车票，是否还在周末苦苦加班，只为与家人一些团聚呢？在外打拼多年的船人，早已坚强或是故作麻木，但小女知道你们的内心柔软如往。某位船友与我分享了他早年写的一篇日志，小女那时恰好在吃饭，如鲠在喉。征得作者同意，分享给有同样感受的你们。

文by老轨
妈妈寄来了包裹，是一双布鞋，黑色呢绒的鞋面，白色手纳的硬绑底子。顺便附有一双鞋垫，也是手纳的，上面绣着一支花。花瓣很红，鲜红的像血。
收到包裹后我打电话回去，是父亲接的。他说妈妈不在，去外婆家了。我们寒暄了几句，挂电话时我才记起我打电话的目的。我说鞋子刚收到了。父亲说鞋收到就好，你妈妈年龄大了，眼睛有点花，看不清针眼，有次穿针时左手食指被针扎了，差点扎穿。她手上也没以前有劲了，底子做的不如以前好了，上不紧鞋底，穿的时候注意点。
父亲说完后我的眼泪涌了出来，那颗针似乎就实实在在的扎在我的心上。挂了电话，胸口开始闷了起来。

我从会走路就开始穿着妈妈纳的布鞋到处跑。即使上了高中进入了城市我依然穿着布鞋。虽然在城市里布鞋看起来很俗，踩在坚硬的柏油路上也没有了触摸泥土的感觉，但我依然喜欢穿。

上大学的前一天晚上，我整理东西时，忽然想起了布鞋，就问妈妈还有没有新的布鞋。她说都上大学了，到了上海还穿布鞋，要被笑死的。我想想也是，上海奢华得金碧辉煌，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又何以在此招摇过市呢。
寒窗四年，工作终于有了眉目。那年大四寒假回家，每天都和朋友逛到很晚。接到面试公司的通知，告知妈妈毕业要去上海工作了，才注意到母亲眼中露出的丝丝忧伤。返校那天早上，她很早就起来给我收拾东西。然后一个人默默的打扫院子。早春的风寒冷的刺骨，院子里还有一点积雪。她一个人扫来扫去却并没有扫掉那一摊积雪。我趴在窗纱后面，看到她逐渐弯下去的干瘦的身子，和那耳旁微卷的灰白的鬓发，眼泪止不住得流了下来。这就是我的母亲啊，不知何时她的微笑变少了、高大的身子骨渐渐的消瘦了，永远有活力的母亲确是老了。岁月的刻痕已经很深，而她还在呵护她已经成人的孩子。
参加工作后并没有想象般轻松，每天疲于为生活奔波，日子非常狼狈。忙忙碌碌一年多，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连最起码的过年回家都没能成行。

上海求学与工作，一晃在这个大都市度过了五个年头。我的脚再没有接触过布鞋，细看脚底，已经被硬梆梆的皮鞋夹出了老茧。布鞋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于是打电话回家，让妈妈给我做一双布鞋出来。我已经是工作的人了，不会因穿布鞋而在学校同学面前丢人现眼了。

穿着布鞋，我的心却没有预想的高兴。妈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给我做出布鞋，那应该是熬了很多个通宵的。我深知做一双布鞋需要的功夫和精力。从用浆糊粘布，然后一针一针的纳底子，上鞋帮，到最后的上鞋面，按正常的速度没有一个半月是做不出来的。况且妈妈患有严重的气管炎，一到冬天就犯。咳得时候整晚都睡不着觉。她白天要干农活，晚上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然后在休息的间隙给儿子赶着做布鞋。这一双布鞋看似简单，其间却融入了难以回报的母爱。

妈妈都年近六十了。她的老友们都做爷爷奶奶了。我知道母亲也很想那样。可是我能为母亲做什么呢？诺大一个上海，我每天都在忙碌着，却找不到生活的支撑点，连最平凡的小日子生活都感到遥遥无期，更不要说回报父母。

手捧着妈妈一针一线缝制的布鞋，这一双纯朴无华的布鞋，渗透着乡土的踏实和母爱的温暖。拭去男儿泪，我心中无比坚定，在社会的尔虞我诈之中，在生活的迷茫和残酷之中，我会保持固有的那份纯真，勇敢地走下去。

上文在微信公众号“某小女船舶英语课”周六闲时发布，收获船人感慨。
原文阅读请点击“某小女船舶英语课”，欢迎关注ShipEnglish，每日发布船舶vs专业英语。

部分原稿留言也附在这里，慰藉离家的船人。

老轨
回不去的时光，回不去的故乡。为了生活我们离开了父母和家。年复一年，父母渐渐老去，常回家看看，多陪陪父母，不要让他们孤独。祝愿天下父母健康平安
风一样自由

写的好！朴实无华，一双布鞋道出纯朴但又无比厚重的母爱和对母亲的思念和感激之情。

雨

尽孝需及早，不要等到子欲孝而亲不待的时候再来懊悔而留下终身的遗憾。

Alex Li

回忆起小时候老家的点点滴滴，我也是穿着母亲缝的布鞋长大的。写得很亲切。赞

疯雲

你陪我长大时，我却不能陪你慢慢变老。唠叨都变得奢望。。。

陆源

深有感触，跑船的时候感触最深。记得那时候听父亲这首歌，听哭了

iceriver

耐心的看完了。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满满的思念。大概我们这些长年在外的，都有过这样的感触。年底了，打算打算，该回家了……

zhaojianwendy

想起了我的布鞋，直到高中还在穿。

强

现已为人父的我，深知父母养大我们真的不容易。其实他们现在要的并不多，有时间能多陪陪他们，经常打个电话回去聊聊天，报个平安也好。还好我已接母亲来上海在身边，过年的时候买个机票让父亲也过来，一起过年。

流年

我的童年也有母亲的布鞋作伴，深有感触，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家过年的，想想还是珍惜这大学的最后一年与家人团聚的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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