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厦”轮的惊险航程

船舶新闻

这是本刊记者在参加原香港招商局起义59周年纪念大会上，有幸见到当年“海厦”轮的联络员袁明钊老人后，根据老人回忆，整理成的故事。当时，袁老已年过八旬，精神矍铄。回忆起那段经历，仍兴奋不已。


危险向“海厦”轮靠拢

起义船员一次又一次粉碎了敌特分子策划的劫船行动。气急败坏的台湾国民党当局眼见起义船开始陆续驶向大陆，便扬言要将起义船炸毁在归航途中。于是，特务组织盯上了即将回国的“海厦”轮。

“海厦”轮是1946年招商局购自怡和洋行的一艘A1型客货两用船。该船1923年在香港建造，排水量3179.21吨，航行于香港至新加坡航线。

由于“海厦”轮船员情况比较复杂，香港招商局决定委派一名坚决拥护起义的人担任船长。权衡之后选中了曾经在“海厦”轮担任过两年大副的王俊山。

到“海厦”轮后，王俊山一边通过说服教育稳住那些思想混乱的船员，一边请求组织上调派思想进步的人员参与护船行动。袁明钊就是这时被派到“海厦”轮担任联络员的思想政治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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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回忆，1950年9月的一天深夜，突然有一位船员急促地敲响了他的房门：“快随我上岸，特务分子准备采取行动了”。听到这一消息，袁明钊立即随前来报信的船员一起上岸了解情况。之后，袁明钊让那个船员留在岸上继续探听消息，自己则连夜赶回船上向船长王俊山汇报。

据前去探听消息的船员讲，以萨福全、马邦卿为首的近20个人在香港湾仔一家酒店召开了秘密集会。萨福全，原本是香港招商局的员工。由于反对起义被开除后，参加了国民党保密局派遣到香港的特务组织。马邦卿，“海厦”轮的服务生领班，曾在江西受过特种训练。他们经常借吃吃喝喝向船员散布反动谣言，制造思想混乱。在“海厦”轮形成了一股破坏力量。

现如今这一伙人聚集在一起，正是谋划怎样阻挠“海厦”轮的行动。有特务提出干脆把“海厦”轮的海底阀门打开，让船沉没，给护船人员来个“人船两空”；还有人提出由保密局派出15人，其中3人对付力气较大的大副陈宏泽，其余人对付船员。同时，把船上的两杆步枪先抢到手，把船长捆起来，便可控制整个“海厦”轮。

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袁明钊和王俊山就掌握的情况进行了深入研究。他们对敌人可能进行的一系列破坏行动进行了逐一分析，做出各种假设。为了应对敌特分子孤注一掷进行武装劫持，王俊山决定先对全船人员进行调整。在党组织的安排下，从其它起义船调来一批积极分子，又由运通公司增派了36名人员参与护船行动。并且在船上实施了严格的登船、离船检查制度；对驾驶台、机舱等重要岗位加强警卫巡逻，防止特务乘机作乱。

敌人见“海厦”轮有了察觉，先前制定的方案就要破灭了。于是，再次召开秘密会议，谋划了“2号”破坏方案。



定时炸弹悄悄登船

作为“海厦”轮的船长，王俊山此时此刻心情很紧张。一方面他耐心等待着上级的开船指示。另一方面，他无法预测特务分子接下来会怎样对付“海厦”轮。

这时，他收到了上级领导的一封密信，征询他对“海厦”轮开回广州的意见，以及会出现什么困难。王俊山当即回信，“‘海厦’轮保证能够顺利开回广州。但是，船上情况复杂，船员力量不够，希望能够多派一些人到船上来参与护航”。

9月28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生火工下手施阿毛，“海厦”轮上敌特分子中的小混混，用湿漉漉的雨衣遮着怀里的一个盒子，登上了“海厦”轮。值班二副周寿显叫住了他，问他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施阿毛眼珠骨碌一转，神色略带慌张地说：“饼干，你尝尝，顺手揭开盖子拿出3块，边走边吃”。当时，饼干筒并没有引起到周寿显的怀疑，便让他上船了。其实，饼干筒下面隐藏着烈性炸药。上船后，施阿毛偷偷地将炸药藏到了马邦卿的房间里。随后，施阿毛又以同样的方式将雷管和定时器带上了“海厦”轮，放进了航灯间。

10月初，王俊山船长接到上级通知：10月9日上午，“海厦”轮由香港启航，开往广州。同时，组织上从广州派来20多名起义船员到“海厦”轮护船。其中，有“中106”登陆艇的两位优秀青年陆宝仁和唐达雄。

10月8日，王俊山通知机舱点火升汽，装复检查主机和舵机，并严格规定除了生火和加油外，其他任何人员一律不得进入机舱和锅炉间。另外，舵机间经过检查后，门窗全部封闭上锁；驾驶台和电报室，除值班人员外，其他人员也一概不准进入。

开航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大家彻夜未眠。就在这时，袁明钊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特务分子要炸毁一艘4000吨的轮船”。

10月9日早上8点，王俊山宣布开航命令，大家都沉浸在兴奋与喜悦之中。惟独施阿毛，面色铁青地拎了一桶脏衣服说要下机舱，刚走到门口就被奉命把守机舱门的大管轮张安康制止。一贯蛮横无理的施阿毛，这次却乖乖地走开了。

他转身来到了驾驶台附近，见那里人多，便匆匆地退了回去。又向舵机间走去，把定时炸弹偷偷地放进了二等舱一间客房的厕所里。

开航后，王俊山让大副陈宏泽、轮机长张裕载、业务主任范鹤年等人带领护船人员，对各部门再进行一次检查。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检查，陈宏泽、张裕载、范鹤年3人先后向王俊山报告：“各部门一切正常”。

此时，一旁的袁明钊却有些忐忑不安，他感到事情有些蹊跷：难道情报不准确？于是，60多名护船人员和船员，又对轮船进行了第二次安全检查，仍未发现任何疑点。

王俊山命令全体船员随时准备启航。他深情地对船员说：“我希望船上的每一位船员都能够随船一起回到祖国。倘若有人不愿意回国，每人发放200元港币遣散费，必须马上离船，不得影响开航。施阿毛和马邦卿领了200元遣散费后便下船了。



血染“海厦”轮

下午1点15分，“海厦”轮驶离了戒备森严的香港招商局码头，向广州方向驶去。为预防万一，“民302”轮紧随其后，担任护航。

3个小时后，“海厦”轮顺利地驶过大铲岛，驶进珠江口，到达虎门附近。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王俊山急忙回到驾驶台，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4点59分。这时，全船100多人一下子乱成了一团，有的要放救生艇，有的穿了救生衣。站在驾驶台上的王俊山猛然发现左舷船尾处冒起了滚滚浓烟，方才意识到船尾爆炸了。他火速命令大副陈宏泽去查看情况，叫木匠测量一下污水沟和压水舱是否进水。紧接着，打电话询问机舱主机是否运转正常。当听到值班员回答运转正常后，要求机舱轮机员坚守岗位，把车速开足。

此时，担任护航的“民302”轮船员听到巨响后，发现前方的“海厦”轮骤然冒起了大火团，“不好，有特务劫船！”护船人员随即拉响警报，准备战斗。

“民302”轮船长蔡良立即命令报务主任李启华与“海厦”轮联系，但是，呼叫了半小时，也没有回音。这更加令人感到不安了。

“海厦”轮上，陈宏泽查清情况后迅速返回驾驶台向王俊山报告：船尾二等舱被炸毁，间隔钢板严重变形，船尾右舷船壳处被炸开一个大洞，但好在是水线位置以上，暂时不会出现漏水。木匠也赶来报告：“污水沟、压水舱情况一切正常”。

根据经验，王俊山知道船不会沉没。但是，船上人员伤亡情况如何呢？他立即紧急集合，全船点名后发现，刚刚调来帮忙护船的船员唐达雄、陆宝任、陈毅辉、江森和陈柏5个人不见了。

救人要紧！陈宏泽、袁明钊和周寿显等人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蔡良船长焦急地等待着“海厦”轮的回复，并让报务主任李启华不断地向“海厦”轮发出灯光信号。同时，蔡良下令“民302”轮全速前进，查看“海厦”轮的情况。很快，“民302”轮与“海厦”轮缩短了距离。但是，蔡良心里非常清楚，“海厦”轮是空船，比“民302”轮高约两层楼，贸然靠上去，如果特务分子从上面扔炸弹，不仅救不了他们，自己也会有危险。为了安全起见，蔡良命令李启华告诉“海厦”轮，待进入虎门时再靠近。

夜幕中的“海厦”轮继续向黄浦港挺进，“民302”轮紧跟其后。

刚靠近虎门时，只见远处一只小舢板拦住了“海厦”轮，船上两位解放军战士用信号灯向“海厦”示意停船。王俊山只好将船抛锚在莲花山，并电告“民302”轮船长蔡良“海厦”轮被炸毁的情况，请求他们立即靠上“海厦”轮。

当“民302”轮靠上“海厦”轮后，船员们迅速将伤员抬到“民302”轮上。遗憾的是，由于爆炸威力太大，唐达雄和陆宝仁被救出来时已经停止了呼吸，其余3名受伤的船员随即被转往广州医院抢救。

身受重伤的“海厦”轮在莲花山附近抛锚一夜。第二天早晨，边防检查站通知“海厦”轮起锚进港。随后，广州水上公安局局长许济登上“海厦”轮调查爆炸情况。

回到广州后，“海厦”轮相继更名为“利生”号及“和平9号、和平12号”调至北方航区工作，直到1980年退役。





来源：中国船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