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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7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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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中国安徽合肥
按之前许诺的,发年前最后一个超超长篇。
(53)车站
第二天上班,打开电脑一看,Foxmail里有新邮件,点开了,来自Veronica的一封极简单的回复:
“Hi, Longman, I’m fine, and so it is with my families ,thank you ,and I’ll see u soon.
Veron”
See u soon? 我脑子里盘旋了一下,是了,5万吨项目过了阴历年后就要开工了,今年的农历年特别早,我翻了一下台历,22号就是年初一了。
赶紧回头问了一下小草:今年的年夜饭排在几号?答:12号,海中天。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厂里可能要到20号才正式放假,也还得等到年夜饭之后一个礼拜,我不如请个一个礼拜假,吃完饭就可以直接跑路了。这年头票也紧张,最好这两天再去看看有没有车。
心里这么盘算着就去敲了下领导的门,邹部在里面:进来吧。
“邹部,忙呢?”说着,我先递了根金华西过去。
“臭小子,有事阿?”邹部接过了烟,我赶忙打着了火给点上。
“诶,领导,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请个长假,今年早点回去。”
“我看看阿,你要几天阿?”
“一个礼拜吧,年夜饭之后,我就走了。”
“票定了阿?”
“还没,明儿个去车站看看。”
“嗯,年前也没什么大事了,忙了一年,大家辛苦了,行,我同意了。回头补个请假单给我。”
“好勒,谢谢您阿,邹部。”说着我就起身准备出来了。
“等一下。”正欲出门,又被邹部一下叫住。
“老大,还有事阿?”
“上次跟你说的,你护照办怎么样了?”是阿,最近忙的晕头转向,把这事忘一干净。
“嗯,办了,还没拿到,回头我去问问。”
“好,早点拿回来,3月份新加坡有个展会。。。。。”
“谢谢,谢谢邹部你这么提携我。”邹部下面的不用说,我懂的。说着我退了出来,轻声关好门。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操起电话拨了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的电话,一个老娘娘的声音:证好了,随时可以去拿。于是我就约了明天下午。
第二天上班刷了卡,在办公室蹲了15分钟,借口上船上看看,就溜出了单位。
叫了个黑车到了西门车站,一看我的个乖乖,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车站大厅门外也是挤了一堆,不是黄牛,就是拉人的黑车,还有好多人大包小包的,看来打工的人是早就提前行动了。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排了个结结实实的长队,足足半个多小时,终于轮到我了。一问:到河北XX县的车还有么?
“几号的?”肥硕的售票员很不耐烦的口气
“13号左右的吧。”
“没了。”这老娘们的话一出口,我就眼前一黑,鸟了,回老家的大巴一个礼拜只有两班,看来是来晚了。挤挤抗抗的出了大厅,不知道咋整。看见一报刊亭,过去买了包烟,一瞅边上有个火车票飞机票代售处,烟也没顾点着,赶紧跑了过去。
一问有到秦皇岛的特快,心里盘算着,这次回家要搞复杂了。
人家还很不耐烦:要不要啊?
“要,要,多少钱?”
一张火车票加30块,我艹。没办法,只好掏了钱包。赶忙地又兜回了汽车站,再买13号到无锡的汽车票。
江阴坐汽车到无锡,无锡火车到秦皇岛,秦皇岛汽车到xx县(这张票八字还没一撇),xx县到我们乡所在的山沟。
忙完了这头,赶忙又去了新区公安局,拿到了擦新的护照本。忙不迭的又匆匆溜回厂里,还好一切顺利,没什么事情。拿到了年终奖之后,大家明显都慵懒了,基本趴在桌子上,上上网,吹吹牛,抽抽烟。
最近几天闲来无事,晚上上城里置办了点年货啥的,一想到回家之路堪比玄奘西行,东西也没敢多买。
这天下了班,约了兄弟们几个一起吃个饭,算是我们内部的年夜饭吧,到点一看,凯子,长毛,小草,连大魁都来了,就差了小裴。
“怎么回事啊?凯子,连我电话都不接么。”我问凯子。
“小裴。”凯子顿了顿,卖关子呢,“忙啊?”
“忙啥呢?”
“非常时期,攻坚战呢。”
“什么鸡毛啊,别卖关子了。”众人一顿催促,只有大魁笑而不语。
“上次不大魁结婚么,这小子不故意摔跤,倒一妞身上去了么。”小裴嘻笑着。
“对哦,就那什么依依是吧。”我想起来了。
“是地,小裴往人身上一倚,这慢慢的,俩人就依偎到一块了。”大魁接着说,原来都是知情人啊。看来小裴的二十来年童子功这下是难保了。
“对了,阿长,我听我老婆说,人家还惦记着你呢?”大魁何时也这么八卦了。
“惦记我?开什么玩笑啊,不是跟小裴都那什么上了么。”我一头雾水的。
“不是那个,最后的那个妙妙。人家回头就问我老婆,你是不是没有女朋友。”听大魁这么一说,我手上的酒杯差点掉地上。不知道,一听到妙妙这俩字,我就想起毕业那晚的情形,脑子里就免不了的一堆乱麻。
这一晚,大伙都喝多了。算算离毕业已经一年半过去了,大家也都走上了不同的岗位,上了轨道。回望过去,几多唏嘘。好在长毛是老江湖了,喝了不算多,由他带着大魁和小草回城里,我和凯子两人摇摇晃晃的搭着肩膀一起回宿舍。走到宿舍大门口,眼见没什么人了。
“凯子,压力有点大,要溢流了,等我一下。”我四周一瞅准备找个墙角开一下泄放阀。
“别啊,阿长,这地不挺好么,我也要放点。”说这凯子就要掏出鸟来,我再环顾一圈,还真没人,俩人就在大门口对着自动门栅嘘嘘起来。冬天里的两股浊流就这样洗刷着不锈钢上的灰尘,吱吱地还冒着热气。“豪情,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啊哈哈哈哈哈哈。”两个醉了的家伙边嚎着破歌,边放肆地大笑。
终于到了12号了,其实心理挺复杂,有人期盼,有人正好相反,我就是后面一种,自从做了经营,林林总总的饭局是真多,桌上的各种虚情假意,远不如跟兄弟们在小饭店来的自在痛快。而且这种场面,白酒红酒啤酒,一样少不了,次数多了伤身,伤得厉害。
晚宴又胡总亲自致祝酒词,过去的2004年,大家确实都很辛苦,船市蒸蒸日上,厂里面也是热火朝天。大家有理由对新的一年报以更美好的希望。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跟多少个人干了杯,只记得服务小姐给了我一叠餐巾纸,我抽了两张摸了摸嘴,就趴到桌子底下去了。
“喂,喂。阿长,你醒醒,你怎么喝成这样了。”一只温润的小手拍着我的脸。
“嗯?苏三,你来了啊。”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发现腿还是不听使唤,只好任由来人扶着我朝酒店门外走去。那阵阵的发香只吹向我的鼻子里,痒痒的,使我更加站立不住。
疼,头疼,头疼欲裂。我努力地使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窗外的白光立刻映入我的眼帘,刺得我眼睛直发晕。我尝试了几次后,终于看清楚,我在一个房间里,一个暖色调的房间里,自己躺在一个大床上,床边是一个很大的书橱,这不是宾馆?我头扭向左边一看,惊得我差点喊出声来,只见一个女孩正安详地熟睡在我身旁,脸上红扑扑地,好像一只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屋里的空调开的很高,我定睛再一看,没错,是陶莉,我脑子里飞快的闪过无数个念头,我想自己是疯了,连忙轻轻的掀起被角,朝里面一看,还好,自己的昂豆围还在。我不敢再动作,聚精会神地努力使自己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灵台一片混沌。我的大脑搜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四分之一柱香之后,我决定马上起来,今天还要去赶火车呢,可是动作稍大,身旁的人儿马上醒了。
陶莉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被角遮着她的胸部,她一手护着被角,一手撑着自己,半起了床,问我:“阿长,你醒了阿?”
我一看,没法再躲避了,只好正面应对,“啊,莉莉,你,你醒了啊。我,我那什么。。。。。。”我结结巴巴地也说不下去。
“诶呀,你重死了,昨天吐得裤子上都是,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回来的。”陶莉边说着,边揉了揉眼睛。
“回来?这,这是哪里啊?”
“这是我家啊。”
“你家?”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好了,别担心,这是我自己的家,就我一人。”陶莉满不在乎的说着,边用手拢了拢头发,顺手抄了个发夹,把头发盘了起来。被角滑落了下来,好在陶莉也穿了睡衣。
我怔在原地,不知所措。陶莉盘好了头发,伸手拉过我的手。
“阿长,你怎么了?”
“我。。我。对不起,我,我没怎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嘘。”陶莉用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无需再说,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讲脸慢慢地向我靠近,红扑扑地脸上更加的明艳,酡红覆盖了整个脸颊,陶莉的呼吸也略微急促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呤呤呤呤”我的手机狂响起来,一下子打破了这静谧而暧昧的气氛,陶莉睁开了眼睛,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我昨天设置的闹铃,生怕今天耽误了。
“那什么,莉莉啊,来不及了,我要赶车,我得马上起来了。”说完,我作势要起床。
陶莉一把拉着我的手不放,盯着我两秒以后,表情忽然很严肃地跟我说:“肠子,我喜欢你。”
我丢开了她的手,跳下床,抓起牛仔裤准备穿上:“呵呵,莉莉,我也很喜欢你阿。”
“不是,阿长,我说的是那样的喜欢。我是说真的。”陶莉见我应付着,好像有点愠怒了。
“行,行,我知道,可是我赶时间,快来不及了。”我飞快地穿好裤子衣服,在找自己的鞋子。
“那我送你去吧。”说着陶莉也掀被子下床。我知道她有车,不过我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怎么尽快逃离她。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要赶回宿舍,拿些东西。你接着睡吧。”我两下撑好鞋子,陶莉还穿着睡衣,我也不想再麻烦她了。
“那你怎么走阿?”陶莉还是起来了,看着我。
“我从西门车站坐大巴到无锡乘火车。”我衣裤鞋袜收拾停当,开门准备马上走。“莉莉,昨天谢谢你了。”说完我夺门而去,匆匆下楼,陶莉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喊:阿长,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byebye拉。”
出了小区门口,我才发现这里是朝阳花苑,就在海中天酒楼的后面不远。招手拦了个出租,连忙赶回船厂去。
到了单位,叫车子在楼下等我,三步跑回了宿舍,脑子还在旋转,一边是头疼,一边是头痛。回家要紧,烦不了了,把东西收拾好了,检查了钱包,车票,没问题,便下了楼,跳上车子,直奔西门车站。
到了车站,照例又是人山人海的,我举着包,慢慢挤了进去。检了票进去,候车大厅里人捱着人,基本都没个站的地儿。抬手看了个手表,时间还有一会,去买了瓶水加一包烟。墙上挂着禁止吸烟的标志,也管不了了,看周围好多人在抽着,也自顾提了一根出来。
烟刚抽一半,就看见一熟悉的身影在候车厅门口往里面挤,正是陶莉,她这是要干嘛,要跟我回家阿?真是的。
“莉莉,你干嘛来了。”我连忙提着自己的包,过去接她。
“肠子,我来送你了。”这丫头还一脸兴奋的样子。
没办法,我思索了3秒之后,为了让她快走,我直能来狠招了。我拉起她的手,一本正经的对她说:“莉莉,谢谢你。谢谢你昨天所做,和之前一直所做的,我也很喜欢你,可是,不是那种喜欢。”
“为什么阿?”陶莉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我,我没办法。。。”我话没说完,就听广播里喊:10:05分,到无锡的车子走了啊,无锡的车子走了,请赶快等车。
“莉莉,来不及,我走了,你赶快回去吧。”说着,我推开了莉莉,示意她赶快出站,自己被人流挤向了停车场。
乘客刚刚坐定,车子就发动走了,出了车站,我摇下窗子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就看见陶莉也跑向了车站出车口,边跑边带着哭腔朝我喊:肠子,我恨你。我听了心头一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这个女孩,是为了苏三吗,苏三为这样为我吗?我心乱如麻。扭头看着渐渐模糊的陶莉,直见她停止了奔跑,站着用双手围成喇叭状喊:阿长,我爱你。
我听不到她喊了几遍,窗外的寒风异常刺骨,我旁边的人示意我赶快把窗子关上。我无奈只得应从,心里头一个声音在痛斥我:许长,你是一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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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等待,转车,拥挤,汹涌的人潮。当我疲惫的拖着自己的旅行包下了到我们县城的车时,已经困地站立不住了,30个小时的跋涉,我终于回到了家乡,可这还不是终点,还得再倒一班车,才能到我们的山沟。我无力地在售票大厅漫无目的的转悠,想找个地方先坐下眯会,哪怕只是5分钟也足够了。
正当我蹒跚着朝一个座椅走时,就听见后面一个声音,“许长”
我扭头一看,正是大飞。“大飞。你怎么在这了阿。”我放下了包袱,立即跟大飞来了个熊抱。
“走,车上再说,这里人多。”话说着,大飞提起我的包,拉着我往外走。看我一脸疑惑的样子。
大飞解释到:上次跟你分别后,我后来不辞职不干了,回了咱老家,学了个驾驶,后来在乡里支持下,找农合贷款买了辆小巴,现在就跑咱乡到县里这条线。。。。。。。。。。。。。。。。。。。。。。。。。。。。。。。。。
我上了大飞的车,坐在了副驾,眼皮就再也抬不动了,合眼先呼噜过去了。
两个多小时以后,就听大飞一把拍在我肩膀上,“许长,到了。”
我睁开眼一看,宁静的山村里,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升起,树木上树叶都落光脱了毛,淡淡的雾霭飘荡在山谷里,偶尔几声狗叫似乎在欢迎人们的归来。
是的,我的老家,我熟悉的家乡,我的爸妈,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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