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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十多年之前,我在滚装船“小石口”轮任二副时,一次船靠妥新西兰奥克兰港,正在澳大利亚访问的李克麟总裁顺便上船看望船员。陪同人员尊称他为:“Captain Li!”。
数年后,我参加了美国西海岸一个集装箱码头的开港仪式,主持人使用:“The President of Merchant Shipping, Capt. Li !”称呼高贵的来宾。
你看,船长这个名称是多么的了不起,多么令人神往,连钻石般的总裁头衔都让位给了“船长”。
你想,船长这名字浸透了获得这个光荣称号的人的多少人生付出!这个称号是多么沉重、多么珍贵、多么来之不易啊!
大凡担任远洋船长之职的人,一般都有十年寒窗,读破百卷书的历程。从航海院校毕业进入航运公司后,按规定需要先到船舶上做一年实习生,从冲洗甲板开始了正式的航海生涯,每天在水手长的吆喝下洗刷甲板,铲铁锈,敲浮锈,打油漆。在杂货船上实习,在桅杆上练就了耍杂技一样的技能,整理缆索、鹅颈头里加滑油润滑,大桅打油漆,水手十八般工艺样样都必须会。插钢丝绳琵琶头,打上百个各色各样用途的绳结,什么丁香结、单套结、双套结、帆缆结、杠棒结等等,手上活儿一点也不比起重工差。
几经考验,一些经不起艰苦和孤单生活考验,或过不了晕船关的学生在初级实习阶段逐步淘汰出局。留在船上的是一批意志坚定,能够适应船舶工作的学生。一年后当全部水手活都学会后,水手长和大副为实习生写评语鉴定,同时实习人员要完成厚厚的实习报告。通过上述程序才能被安排到另外一艘船舶当驾驶员助理。
作为驾助一切需要从头学起。开始时跟着大副熟悉甲板部的业务,与驾驶员一起看舱装货,向大副学习航行值班,逐步积累驾驶船舶的实践经验。空闲时间还要学习三副业务,为当上三副做好准备。
其中一些疏于业务或者身体不适者无情地在第二轮被淘汰。
三副海上资历达到18个月后,符合了进一步提升的必要条件,而表现、机遇甚至关系是更重要的条件。
从三副提任二副后,主要负责航海业务工作,传统的做法还要跟二副实习3-4个月后才能独立工作。因为这一级别意味着二副承担独立工作责任了,而三副在航行值班、看舱值班工作时,还得由船长保驾,或在大副监督下工作。
二副海上资历满两年后,在任职时间这一点上满足了提升的条件。船舶领导可以向公司推荐到航海院校参加高级船员适任资格证书考前培训,经过半年理论考试和动手能力评估后,才有资格获得大副证书。
回船后还得继续担任二副工作,在合适的时候本人以书面形式提出担任大副的请求。船舶领导根据综合考核情况给予上报公司相关部门,取得批准后,安排担任跟班大副实习半年才能任职大副,迈上了船舶管理级台阶。这样没有通过大副考试的驾驶员继续留任二副,或者遭到第三次无情淘汰。一辈子止步于大副、二副,甚至三副的大有人在。
大副岗位工作没有差错,工作业务表现能力强,有管理能力,再苦熬2年之后,由本人提出申请,船长、政委提出报告公司的意见,经公司批准下船到航海院校再次学习半年,考取船长证书。经受了最后筛选,通过了考试才获得船长证书。
这还不是大功告成,上船还得干大副。工作表现、实际业务知识过关,并获得船长、政委认可后,填写提升船长的报表,经公司主管部门各级领导综合考评,公司总经理批复后才得到正式任命。
随后,跟随公司内优秀船长实习,时间至少半年。船长位置空缺和机缘是最后的考验了。像唐僧西天取经一样,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项磨难后才能正式在肩上挂起4条杠,成为一名光荣和来之不易的远洋船长。
如果要成为一艘大型集装箱船的船长,还得从300箱500箱的小船做起,达到8600箱的境界至少得5年以上的船长经历。
哇!这么长周期的考验,该有多少“好同志”被无情地淘汰!从实习生到船长的成长过程至少要经过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可见船长这个称号的代价。
据一位现在担任航海学院院长的老同学介绍,从航海院校毕业的学生经过一轮轮筛选、淘汰,或者自觉离开船舶的,最后当上船长或轮机长的最多只有30%。可见这个职业要成功的难度。
做到船长需要人生的勇气,还要牺牲家庭生活。俗话说“世上三件苦差事,打铁、撑船、磨豆腐”,还有说“好男不当兵,好女不嫁撑船郎”,都是源于海上工作的艰辛,和对家庭生活的无助。
可以说,船长是人生道路上最富有挑战意义的职务,任何人都不可能走后门一步登天;船长职务是把关最为严格、过程最为开放、行风最为清廉的系统工程。任何庸人都不敢贸然戴上这顶戴花翎,即使冒领了岂敢在船舶上真刀真枪地实干,保准用不了几天就乖乖地交出船长的权杖。
有一位非常热爱船长职业的同行,当年发誓不当上船长不结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连续多年放弃了休息、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家庭、放弃了一切。在船上风里来、雨里去,几度春秋,才达到了目标。他为农村的老家争得荣耀,他本人也感受到职业的满足。可是他付出了青春的代价,当站在驾驶台上傲视其他当二副、大副的同学们时,那些同学的儿女已经到了小学毕业的年龄了,而尊敬的船长还是“王老五”,他深切地体会到当船长的代价、当船长的悲壮。
一些船长走上了领导岗位,也有些船长在航海院校成了专家教授。他们虽然离开了船长岗位,可是无论走到那里,无论在什么场合,他们的名片上最为显著的称号还是船长。他们以自己曾经当过一名船长而自豪,他们乐意把船长作为自己的“符号”。同样,我最喜欢别人称呼我的也是船长。
大部分人对船长的航海生涯都怀有好奇心,人们只是通过书本、小说和影视剧对船长传奇神秘故事窥视到冰山一角。影视中出现的船长都是潇洒、英俊的英雄人物。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故事至今在人们中传扬;麦哲伦环球航行发现地球是圆的故事使小学生留下了船长的印象;郑和下西洋的壮举更是脍炙人口。为了激起中国人民对海洋的热情,也同时为了纪念一位彪炳史册的航海家,我国政府把每年的7月11日定为航海节,可以说这也是船长的骄傲!
船长获得人们的尊重,船长受到人们的崇尚,船长应该成为航海院校莘莘学子终身奋斗的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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