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尚未谷雨。在这个时节最令人惜春探春。生理学来说,人的荷尔蒙释放量达到一年的顶峰。回忆录式的手记蜂拥而生。 1,青葱岁月的散场 很多年后,我终于理解了一句话: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该记得他。一个人再也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题记 我来自渤海船院。在我读书的最后一年,我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低两届的女孩。我追了她两个月,这两个月很是难熬。我每天徜徉在海星路向南往三一三海滩的地方,我那时候的心能听见樱花挣破苞甲的声音。 两个月后我们相爱了。 我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一激动就用喝水做掩饰。所以我只要跟她在一起,手里必须有两瓶水。一瓶为她准备的,一瓶是我自己喝的。但通常我一个人喝了两瓶水。 那段时光是我这些年最快乐的时光,现在却记忆慢慢的变得恍惚。最近我终于理解古人说浮生若梦这个词的真实意境。我越来越不确定我以前正的牵过她的手从渤船重工一直走到望海寺,走过那五月的花的海岸。 到了六月,我们已经很是相爱。像电影里一样,山盟海誓随之而来。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心就在一起,且这一生山水相随。 我谈恋爱的经费是我自己挣得。我刚到渤海船院的时候就开始找活干。最初是铺马路边马路牙上的地砖,一天十五块钱。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中午管吃馒头。我没钱,就干那个;。现在回想有点浪费光阴的感觉。但那个时候就想挣点钱。那是零二年的下半年。 到了零三年的夏天,我一天已经能挣到30元了。暑假里在一个葡萄园住。房租一月40,我白天出去干活。在老基地那儿有一个炼锌厂,据说是亚洲最大的炼锌厂。我在里面跟人一起割蒸馏塔。别人割,我把割出来的管子码好。管子上都是黄的——腐蚀性很强的硫酸残留。割炬的工人一天50,我一天三十。后来他们说让我晚上看工地,一晚再给三十。于是白天我在里面干活,晚上躺在工地上。一个礼拜没有洗澡,没换衣服。衣服和鞋子,包括内裤都腐蚀坏了。 工钱给的很顺利。人家看我干活是个好手。便愿意带我干。那儿活结束后,带我到茨山一个豪门家干活。 那简直是一个山庄。院子很大。庄主是一个在党校当老师的人,看起来很和蔼的样子。活是庄主儿子的老丈人包下来的。工程是在里面修一条水渠。我的活就是掏沟,搬石头。那家养了很多鸽子,庄主的儿子在西山坡银行上班。事业很牛,基本每天去点卯一下,回来玩黑背,玩鸽子。他们院里还有养蚂蝗(水蛭)的池子。后山上是粘麻雀的细网。午饭是那家老太太做的。那老太太以前开过食堂,所以做菜很有一手。也许是觉得她的菜做的好,所以我每次都吃的很慢。终于,带我干活的老爷子挑我毛病了。 “小X,你干活是没得挑,也有眼色。但你吃饭太慢了。这要是在部队,能把你饿死。” 我听的面红耳赤。从那以后,和我一起吃饭的人,没人能比我吃的快。 也有清闲的时候,就在葡萄树下吃葡萄读书。因为是夏天,我总喜欢穿大裤头光膀子穿拖鞋。一次一个女生来看我,那时候我也没有手机,来个猝不及防。她们来的时候我正光着膀子,好不尴尬。我回馈她们的就是葡萄。葡萄园主人是一对老夫妻,我们在一起处久了,有了感情。他们有活就招呼我去干。葡萄园旁边是一个废品站,废品站装车卸车都会招呼我去挣几个钱。 这些都是2003年和2004***情了。 2004年的后半年我们班级搬到龙湾。 葫芦岛市政府送给杨利伟母亲房子的那个花园小区,我就在里面做过地暖。那时候工价是一天四十。礼拜天或者没有课的时候我**活。有时候我带着明国和水手一起去。老板还用车接送我们几次。有时候晚上在新区喝点酒。 05年的3月6日我第一次怦然心动的看到我的初恋。 这爱情就和东北的春天一样短暂。 到了六月末,七月初的时候,我有段时间经常望天。不是看流星和寻找UFO,而是我的眼里总是有离别的泪。我经常给她唱光辉岁月和海阔天空。所以在7月离别后,她告诉我,每当听到这两首歌的时候脑际间全部是我。 那段时间我拥有了人生第一部手机,一个二手的诺基亚。像个板砖一样。短信只能发英文的。弄的我不得不随身携带一个小英语词典。手机200块钱买来的。五天的工钱啊。 也许正因为不能拥有,才显得弥足珍贵。 7月,我们陆续离去。最后剩下我和水手。当时我处在恋爱之中,无暇顾及水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当我说要离开的时候,她在新区教学楼的大厅抱着我,眼泪夺眶而出。我不忍心离开了。我们到我的住处,我们冲动的脱掉衣服。在最紧要的关头,我觉得也许我不能娶她。我是一个农村人,我全家年收入,仅相当于她爸一个月的工资。我克制了自己。我想让她一生都幸福完美。不管她将来嫁给谁。 一直捱到她放暑假。要我送她回家。我买了两张去沈阳的火车票。一到沈阳她便不让我走了。她一家人围了上来。在沈阳的三天是最难捱的三天,恋人就在眼前,却说不上话,牵不上手。我奉劝以后的学弟,不要像我这么幼稚。 就这样我离开了沈阳。到了葫芦岛。 2,新生活开始 7月16日。当时水手也没有走,小刚从南票的家里刚出来。他签到了荣成。我和水手都签到青岛灵山。我对水手说,我先到灵山探探路。 我们在稻池我住过的附近喝酒聊天。我那时候心情沮丧,因为刚失去了恋人。 水手那时候还没有动身。我和小刚就坐火车往天津去。 明国家是天津的。在天津稍微停留了一下,我和小刚就往山东了。 我们坐一趟的车。不同的是,我是青岛灵山,他是荣成。 是硬座,我们就在一起闲聊。这是我在学校三年处下来的哥们。但我没有想到他那么脆弱。过了青州他就近乎哀求的让我陪他一起去荣成。他怕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他说所有消费他给我报。可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有问题,我总觉得这样不够爷们。我鼓励他让他自己去。车到胶州我就下来了。 现在想来这也是一件遗憾的事儿。我应该陪他去一趟荣成的。 很长时间后我才知道他在荣成只待了两个月,就呆不下去了,听不懂话,没有人交流。就卷铺盖回家了。 我从胶州下了火车好像是上午9点左右。我凭借自己的感觉买了一张汽车票,胶州到胶南。 到了胶南汽车站就问去灵山船厂的车票。车是流水线发的。很快就坐上了。 一路的海边红顶小瓦房。路从海边掠过。海水比东北的要湛蓝一些。车到灵山卫镇的时候才有售票员说船厂已经过了,让我下车。 此地又是举目无亲。但我习惯了。 我从车上下来,漫无目的。看见一个本地的老太太,我上前问路,她给我指了指现代造船厂。我呆了。我签的灵山造船厂已经被韩国现代收购了。当时正值下班的时候。顶着火光光的大太阳走在海边岛上,看着横行的螃蟹从干涸的沟底爬过。 这就是我一心想来的地方了。 中午是漫长的。我那时候顶饿,一天不吃饭都没有问题。那个中午我就在船厂路口的槐树荫下不停的抽烟驱散自己客居他乡的孤寂。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那船厂上班了。 我背着行李包到厂里面,找人打听了人事部。到里面报道。我记得当时是2005年的7月20日。 一个戴眼镜的大姐给我一张席子带我到后山宿舍。宿舍建在山上,一排两层的平房。窗口玻璃破败不堪。楼层一片黯淡。到处都是灰尘。 进了那个宿舍,是四人间的。但我来的最早。我在里面站着抽了一支烟决定自己何去何从。这当儿蚊子在我腿上咬了几个大包。 没办法,只好先出去走走。 好在海水是一派青蓝。让我这个踌躇不安的异乡人有了些许安慰。晚饭前的时候有来一个哥们,江科大的。戴眼镜,好像叫李志。瘦瘦的。我们一起抽烟,一起感叹这条件的艰苦。那夜点着蚊香抽着烟,是一个难眠夜。 第二天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水手也来了。水手托运了我行李。 这公司组织我们一批人,好像是十九个。先搞一个礼拜的安全培训。一个口齿不清一副官相,有着伟人额头的人给我们上课。最后还考核了。 之后,一辆大巴拉着我们到青岛,到琅琊山游玩,吃了些许海鲜。 也许有了这群兄弟的陪伴,我的心情稍微好起来了。 但安全培训中的一天,初恋的表哥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放手吧,说他的表妹还小,还像一棵没有长成的嫩苗。然后她妈妈也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什么话,我抽烟的时候,香烟掉在地上两次。 那些天,真的很难过。身上不到两百块钱。就算想去一趟东北也不现实。初恋的老妈带着跟我一样忧伤的初恋到吉林去旅游了。 之后就是工作了。 水手,棍子还有博士我们四个人一个宿舍。 我和棍子从农村出来,眼界不开阔。说到工作的时候,我们两个强烈要求去一线去。那时候人事老总挨个问你要去哪个岗位。但我跟棍子都比较一根筋。 水手去了质检,博士去了生产计划。我去了舾装。棍子去了电装。 其实除却失恋带来的忧伤,我们都还踌躇满志。 棍子天天在船上拉电缆。我拿着图纸到机舱去看舾装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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